窗外小雨紛紛,涼風習習,偶有幾點雨水調皮地穿過紗窗撲入我的懷中。
是呀,又下雨了。這樣的天氣是適于傷感,適于思念的。
妻名雨,是那種清瘦得讓人生憐的女人。雨喜歡懷想,于是就有了一種多愁善感的情懷,一蹙眉一低頭,雨的眼淚就能如泉水、如溪流嘩嘩流淌,欲罷不能。正應了那句話“女人是水做的”。
學生時候,妻就極具哭泣之能事。平日里,妻靜靜的,一如溫順的小兔,有時也笑容如嫣,在一群高大的抑或強壯的女生中倒也玲瓏得可愛。
一個細雨紛紛的日子,正是課間休息時分,雨不知何故如被獵人追趕的鹿般不擇路徑地沖進了教室,伏在課桌上就抽抽搭搭起來。雨的座位在我的后面,近水樓臺先“觀景”,我頗有點幸災樂禍,轉過身想沖她做個鬼臉。事實上,我錯了,對于這樣的女孩你根本沒辦法對她實施惡作劇??礃幼佑攴浅?,又想極力地壓抑自己的哭泣,只見她柔順的長發散落在桌子上,瘦削的肩膀一顫一顫的。雨抽泣的聲音很細小,我將自己寬大的背脊靠在凳子上,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雨的每一聲抽泣。上課了,雨還一直在哭,而這一哭就是整整兩節課。這個愛哭的女孩擾亂了我的思緒,整整兩節課,她抽泣一下,我的心就莫名地牽扯一下,老師講什么,一個字也沒聽進去。只記得下課后,老師走到雨的課桌旁,沒有半點責備,反倒笑道“這女孩怎么這么傷心,這么能哭!”
長大后,當這個愛哭的女孩逐漸成為我生命中不可替代的故事主題時,我愈發地領略到了她的哀怨、欣喜、激動都與淚水“親密無間”。
原來,眼淚是可以分很多種的。
雨的哭泣一般都如淅淅瀝瀝的小雨,甚至如一汪秋水不流不溢,欲哭又止,緊閉著雙唇,就那么眼淚汪汪地看著你,倒讓你心尖一痛,怎能讓她受如此委屈呢?男人是受不了這樣的眼淚的,不如自己先悔過去了。
能讓雨哭泣的范圍是廣闊的,比如:一曲纏綿幽怨的曲子,一則情到深處的小詩,一個令人振奮的場面……雨是善良的,但凡看到妻離子散、骨肉分離、始亂終棄之事,雨都會未等主人翁流下淚就已是梨花帶雨了。有一個場面不能不說,那就是升國旗、奏國歌、萬人攢動、千人揮舞,此時,雨的淚水一定不會吝惜,胸脯激動地加速了起伏,甚至會拉過你的手緊握不放,小聲地說“老公,嗚,老公……”
我曾逗趣:“雨若當演員定有‘呼風喚雨’的本事,催淚劑什么的根本派不上用場?!币幌捳f得母親都頻頻點頭。有時又想,娶了這樣俠骨柔腸的妻也許也是一種福分吧,比如:因為善良也善感,她對待公婆就極其柔順。倒也少卻了我等男人左右為難,手心手背難以取舍的二難境地了。
認識雨十七年,相戀十年,結婚七年,雨也逐漸從一個多愁善感的少女成為了年輕溫柔的少婦。
2001年秋,我們摯愛的兒子誕生了,這個鮮活的生命擾亂了我們原本井然有序的生活。在很長一段時間里,我們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孩子身上。直到有一天,出差在外的我接到雨的電話,雨的聲音平穩而清晰,沒有一絲急躁與抽泣,她說孩子病了兩天了,今天早上高燒終于退了,讓我安心工作不要擔心。電話這頭我卻急了,怎么都病了兩天了,雨卻一個人扛著。我不在她們母子身邊,看著病中的嬰兒,雨的淚水豈不是如洪水傾瀉呀!事實上,我錯了,雨說這個時候她不能讓孩子沒有安全感,因為她是母親,所以要堅強。
我長長地吐了口氣,我那愛哭的妻子終于長大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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