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鄉是一個地圖上都找不到的小地方,三面環山,一面環水。曾經吟著“前無古人,后無來者,念天地之悠悠,獨愴然而淚下”的唐朝詩人出生在這里。小時候這里最好的建筑是位于正街的劇院。經常會有整集劇目或者折子戲在這里咿咿呀呀上演。最高興的事是依偎著爺爺奶奶坐在第一排看各種各樣的劇目,可以清楚地看見花旦的頭簪和老生的胡子。我喜歡看有小姐和丫環的戲,但是一旦花臉出來我就要鬧著回家。
我對爺爺的印象開始于五、六歲,那時他才從綿陽退休回家。好像奶奶和爺爺同一時間退休的,從此我就有人管了。爺爺回家鄉后被聘為居委會主任,主持修建了山上的古建筑和上山的路。誰家鬧矛盾,也會請他去評評理。有一年家鄉洪災后,舉行了一次火龍節。爺爺還組織了一幫年輕人在院里加緊練習,他神采奕奕指點示范的場面現在還記憶猶新。在耀眼的焰火中,爺爺的隊伍拔得頭籌。
小時候印象中的爺爺很嚴厲,他會立很多規矩,如:怎樣站、怎樣坐、吃飯怎樣拿筷子、怎樣待人接物。如果我做得稍有差錯。他會拿一把筷子,橫過來裝作要打我的腿。前幾次都把我嚇哭了。后來稍大一些時,我就被父母接到他們工作的城市,寒暑假爺爺會把我們接回故鄉。
家里的人很傳統,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情感。但是心里的牽掛和思念卻是永遠割不斷的。去年五月,我帶先生回了家鄉,青山依然,綠水不變。但是正街的劇院已經被拆掉。這里曾經熱鬧上演的,每個人都會經歷的人生悲歡離合,如今我正在慢慢體會。八月,爺爺永遠地離開了我們。我們再一次回到家鄉,心情痛楚,難以平靜。
時光飛逝,每個人從壯年走向暮年,每個人都曾經擁有的朝氣爛漫。當心底里涌出深深的懷念,讓我們記得——凡事感謝,凡事相信,凡事包容,凡事珍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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